第二章

1、 那一年
　　城市里的汽车挥洒着喧嚣，一辆红色的法拉利炫目地嘎然停在路旁，在路边久候多时的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这辆车，短发美女轻巧的打开车门站出来望着我，而我神情抑郁，默默的走到她身旁。
　　我们就这样默默的驻立在路旁许久，我望向公园的绿荫，往事的一幕幕不由得浮现在心头。
　　“你想起了什么？”她问我
　　“过去。”
　　“你和她的？”
　　“还有我们的。”
　　我叫李腾飞，一名居住在省城普普通通的市民，社区医院的医师，放在旧社会就是赤脚医生，但是在我的身上却发生了一件刻骨铭心的爱情，那一年的初春。
　　一个刚刚下过雨的傍晚，我漫无目的的在家附近的公园徘徊，空气十分清新，可我的思绪非常乱。那个时候我刚刚退伍一年多，我和战友洪涛由于在部队做过卫生员，退伍后考取了执业医师资格，就在同学亲戚家开的一家社区诊所就职了。这间诊所不处理什么大病，最多就是感冒发烧之类的来打点滴的，我们收入不多仅能维持生活罢了。生活就是那么平淡，但是在平淡的日子里，我却被初恋女友凌晓雪的冷漠所困扰，晓雪在一家药品分公司担任销售主管，有时会跟车一起送药，而我们这间诊所也是她的客户之一，这几乎是我唯一能与她见面的时刻，平时根本找不到她，打电话时找她时她会很委婉的推说工作忙，我也无可奈何。平日她几乎不给我打电话，所以尽管我们名义上仍然是恋人，可是却比普通朋友见面时间都要少，在部队时如此，退伍后又是如此，我的心总想爆发出激情的火花，可遗憾的是，这火是炉灶里被压着的煤火，眼看要燃烧又被压平，始终在点燃却从未旺盛过，我和她很早就开始恋爱了，这份恋爱伴我度过了部队里那些孤独的日子，而回来后这爱情的火花仿佛要熄灭了般。
　　公园的路面湿漉漉的有些地方还有积水，我轻轻的踩踏着积水，不时发出“啪哒啪哒”的声响，路灯亮了，我发觉已经很晚，所长平日根本不在诊所，只留下我们两个负责，洪涛一个人留在诊所实在忙不开。我加快了回去的脚步，头脑中想象着洪涛斥责我的样子，他是外省兵，是大我一届的老兵，记得一次我们一起到支队部出差我突然发高烧40度，整个人都烧糊涂了，他忙东忙西为我找药，还买了水果罐头亲手味我，这份情谊我深深记在心底，所以我也一直很尊重他的，而他也总把我当成弟弟一般教育。
　　从公园穿越两条马路便是我家所在的那个社区，而我的爱心社区诊所就在小区中心的十字路口处。虽然暮色以至，但是马路上仍有很多行人，没有人会去注意他人的脸孔，可我的注意力却被路边坐着一位女孩吸引过去。她大约二十岁刚出头，容貌姣好，穿着白色长裙，腿上的丝袜有些破损，轻便鞋也有点脏。她低着头，垂肩的头发披散着，眼里充满忧郁神色。我放缓了脚步，因为我看到她的膝盖处丝袜已经破了两个大洞，那里流着血，从职业习惯上看显然是擦伤，不会碍事。她这幅神情如果坐在高楼上真有人以会她要自杀呢。可当我从她身边走过时立即感觉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直逼向我，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当我我仔细看她时，我突然呆住了，一幅只有从油画上才可以看得到的清新面容映入我的眼帘，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怔怔的看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可是她的目光却仿佛要将我吞噬一样，穿透着我，在这样的场景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她。
　　我忽然发现这样看着人家是十分不礼貌的，应该说点什么，于是我对她说：“你的膝盖在流血，赶紧上点药吧！不然会感染的。”
　　她没有看我，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是医师，我的诊所就在前面，我带你去上点药吧！“她又是摇摇头。
　　我不是个善长社交的人，些时不知该怎样开口，只是愣愣地站在她身边，而她即没有与我说话，也没有赶我走的意思。我的思想又回到了现实，不过是陌路人，她的命运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是走吧！正当我想要离去时她抬起头看我，她的动作很优雅，举手投足间显示出她的与众不同，那气质对我有十足的吸引力，以致于我再一次失神。
　　她淡淡对我一笑伸出手说：“我的钱丢了，借我一点钱好吗？”
　　我一怔，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人，还不认识开口就是借钱，可是我的心里根本没想过回绝，脱口而出：“这。借多少？”
　　“就借一百好啦！”
　　面对这么吸引我的女孩，如果我是富翁一定毫不犹豫的借给她，可是我连小资都算不上，一百块对我来说也不是那么随手给出去的，我突然间想到看过的一篇文章有位美国青年因为好心在路上载了一位像乞丐般的老人，谁知这位老人竟是一个富翁，他因此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正是因为想到了这该死的文章我才把一百元钱交到她手里。她连声谢谢都没说招了一辆TAXI就走了，我连她的名字都没问。
　　回味了一会儿摇摇头，也许现在的女孩子不知道自爱，而我就是稀里糊涂的把钱扔给别人的傻子。
　　洪涛有着一米八的个头，却因为太瘦弱怎么也和帅哥联系不到一起去，他过大的眼睛配到他瘦小的脸上怎么也不是那么成比例，这样就导致他瞪起人来的时候显得特别可怕，到诊所洪涛当然是满脸怒气：“你知道刚才来了多少人？一下子忙不开了，你手机还不开机，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没精打采的说：“哦，出去散散心。”
　　“你又心烦？”
　　我没有回答，两手往头后一叉一屁股坐在靠椅上长叹了一口气。
　　“为凌晓雪？”他看了看我。
　　我悠闲的点点头。
　　“你们又没分手，再说人家为我们降低了药钱，怎么说她也帮了你吧！不然的老头子干嘛对你总是笑脸相迎？”
　　“笑脸相迎也许是看我长得比较帅，招人喜欢！没准还把侄女许配给我呢！”我打趣着说，尽量避免和他谈这样的话题。
　　“你少来！”他不耐烦，不再理我，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比我好到哪去，因为他和他的女友也不过刚刚分手一个多月，这对他这位大龄青年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这个时候诊所已经没有多少病人了，但是必须有一个值班的，照例今晚是我值班，我用手机放着音乐，或多或少能抒发我心中的郁闷，晓雪你为什么不见我呢？ 和我一起吃个饭就是那么艰难的事吗？节日里我也希望陪你去逛街，去买衣服，去游乐场，可是我发现这些你统统不在意，我们连普通朋友都赶不上，难道只有我自己一头热吗？我多么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我们聊聊天，开开玩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打个电话都匆匆忙忙的挂掉，我知道了为什么会那么想去帮助路边的女孩儿了，她让我想起了晓雪，我多么希望付出那样一份爱，但是那一切终究是个梦，如梦一般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失去了一百块钱得来的心灵上的安慰，总还是划算的吧。当晚我写下了一篇散文《梦中的女孩》。